全球针对“苹果税”反垄断风起云涌，苹果何去何从？
近期，关于苹果公司应用商店针对虚拟产品收取30%交易费用的问题，特别是苹果公司在欧盟、美国等辖区开始慢慢降低“苹果税”，而在中国大陆地区苹果税全球最高的说法，引发媒体的广泛关注和报道【1】。本文试着归纳梳理近几年全球各国监管关于“苹果税”（苹果应用商店针对虚拟产品收取30%交易费用、100万美元年收入中小企业收取15%）、“应用内支付（In-App Purchase，在iOS系统内必须通过Apple pay进行购买）”、“反引导anti-steering（苹果公司禁止App通过链接或跳转等形式绕过苹果应用内支付）”等行为的执法、司法和立法动态，为后续法律问题的探讨提供事实前提。
一、执法：
欧盟、荷兰、韩国等针对苹果公司直接处罚，其他国家紧步跟进
在欧盟，针对苹果公司的执法行动主要有两件：一是2024年3月4日欧盟认定苹果公司禁止App开发者告知用户存在更便宜替代选项的行为构成滥用市场支配地位，对苹果处以18亿欧元罚款【2】；二是2024年6月24日欧盟委员会初步裁定苹果公司应用商店规则违反欧盟《数字市场法》（DMA）。【3】上述第一起案件始于2020年6月，当时欧盟委员会的调查重点是苹果应用商店规则强制App用户使用苹果自己的专有应用内购买系统，以及限制App开发者向用户告知应用之外其他更便宜的购买方式的能力。2024年3月，欧盟委员会裁定苹果通过禁止转向条款禁止App开发者告知用户存在更便宜的替代选项的行为构成不公平的交易条件，违反了《欧盟运行条约》第102条，构成滥用市场支配地位，对苹果处以18亿欧元罚款。上述第二起案件始于2024年3月25日，欧盟委员会宣布将根据 DMA 对苹果等公司展开违规调查，即调查苹果公司是否违反 DMA 要求守门人允许应用开发者免费“引导”消费者使用守门人应用商店以外的产品。【4】2024年6月24日，欧盟委员会初步裁定认为苹果公司的行为违反 DMA 。
美国没有针对苹果公司的反垄断执法案例，仅在2020年10月6日美国众议院司法委员会反垄断小组发布的长达449页的调查报告中指出，苹果公司凭借垄断iPhone和iPad应用商店市场，从应用开发者的销售中抽取过多分成，创造“超常”利润。苹果在其设备上预装或偏袒自家的应用和服务，使其成为操作默认选项，使得第三方应用和服务很难与其竞争。苹果利用其对App Store的控制权惩罚降低竞争对手在搜索结果中的排名，限制竞争对手App与消费者的沟通，直接将他们的App从App Store下架等。【5】2021年4月21日，美国参议院竞争政策、反垄断及消费者权利小组委员会召集苹果公司等公司举行反垄断听证会，就苹果和谷歌旗下应用商店是否滥用其市场支配地位、损害规模较小竞争对手的利益进行质询。【6】
除此之外，荷兰、俄罗斯、韩国等执法机关对苹果公司的上述行为进行了行政处罚。具体包括：2022年1月24日至2022年3月28日，荷兰消费和市场管理局（ACM）因苹果公司未按要求对荷兰的约会软件放开第三方支付系统，对其处以每周500万欧元的罚款，共计处罚十次，数额累计达5000万欧元。【7】2022年3月31日，苹果更新App Store政策，允许荷兰的约会软件通过第三方支付系统接受付款，但仍坚持对链接或使用第三方支付系统的应用程序收取 27% 的交易佣金。【8】2022年6月10日，苹果再度更新部分应用可以使用第三方支付系统的信息，并补充规定使用第三方支付系统的开发者需每月向苹果提供报告，记录通过App Store促成的每笔交易内容和数额。且使用第三方支付系统的开发者将不被纳入“中小开发者扶持计划”，并通过计划仅缴纳15%佣金。【9】
2023年1月17日，俄罗斯联邦反垄断局对苹果公司开出12亿卢布（约1365万美元）的罚单，原因是苹果公司禁止iOS应用开发人员在应用内告知用户可以在App Store之外支付购买费用或使用其他支付方式。同时，苹果公司还要求开发人员删除指向性外链并更改应用功能，否则将不允许其App在Apple Store上架。这一做法被反垄断局认定为涉嫌垄断，严重损害了应用开发者和消费者的权益。2024年1月19日，苹果向俄罗斯联邦反垄断局支付12亿卢布的反垄断罚款。【10】2023年10月6日，韩国电信监管机构通信委员会（KCC）表示，因苹果公司滥用市场支配地位强制开发者使用应用内支付，不公平地延长应用程序审核来执行特定计费系统，歧视性地向韩国国内应用开发商收取佣金，将面临205亿韩元（约人民币1.1亿元）的罚款。【11】
除了上述已经出现执法结果的案件之外，还有多个国家的执法当局针对苹果公司进行立案调查。例如2021年6月21日，德国联邦卡特尔局（FCO）对苹果公司iOS 14.5操作系统的隐私政策展开调查，并审查关于苹果在其设备上独家预装苹果应用程序的投诉，以及有关苹果应用内购买系统的投诉。【12】2021年3月4日，英国公平竞争与市场管理局（CMA）正式对苹果公司的反引导行为展开反垄断调查。调查针对苹果公司只允许开发商通过其iOS智能手机平台发布iPhone和iPad应用程序，并在其应用程序交易中收取高达30%费用。【13】2016年，日本公平贸易委员会 (Japan Fair Trade Commission) 针对苹果在“iPhone”和“iPad”等自身产品上发行的收费应用和在应用程序内销售的内容，收取相当于销售额15-30％的手续费问题展开调查。2021年9月1日，苹果发布声明称，与日本公平贸易委员会达成和解。苹果将允许“阅读器”应用程序的开发者添加一个应用内链接，以便用户跳转到外部网站进行注册服务并支付费用，且无需缴纳苹果的佣金。【14】2021年12月31日，印度竞争委员会（CCI）因怀疑苹果公司强迫开发者使用其专有的应用内购买系统并收取30%的佣金违反反垄断法，对其展开调查。【15】2024年6月6日，土耳其竞争管理局针对苹果公司拒绝应用开发者在 App Store 使用第三方支付系统，并强制征收30%苹果税的问题展开调查。【16】
二、司法：
美国、英国、瑞典等国用户司法挑战苹果公司，各国法院判决结果不一
目前全球各司法辖区针对苹果税等相关议题已经公布的司法判决已经有多起。2019年6月4日，软件开发者Donald R.Cameron和位于伊利诺伊州的公司Pure Sweat Basketball.Inc发起针对苹果公司的集体诉讼，指控苹果公司垄断iOS系统中的应用分发服务，并向iOS应用开发者收取了超竞争佣金，违反反垄断法。2021年8月27日，苹果宣布与原告达成和解。作为和解协议的一部分，苹果将向原告支付1亿美元，并承诺将放宽使用应用商店的规则，特别是允许开发者告知 iPhone 和 iPad 用户如何在 App Store 之外付款。【17】
2020年8月13日，游戏开发公司Epic Games指控苹果公司滥用其在线市场的垄断地位。2021年5月3日，Epic Games与苹果的反垄断诉讼开庭。诉讼焦点在于苹果公司的两种做法：其一是苹果要求几乎所有的第三方应用通过App Store分发到全球10亿用户的苹果设备上，其二是要求应用开发者使用苹果的应用内购买系统，该系统将会收取30％的佣金。【18】2021年9月10日，美国加利福尼亚北区联邦法院的主审法官 Yvonne Gonzalez Rogers 宣布案件的一审判决结果：（1）驳回了 Epic Games 针对苹果的反垄断指控。同时，Epic Games 因为违反苹果公司与《堡垒之夜》的开发者协议，需要向苹果公司支付至少 400 万美元的违约赔偿金；（2）苹果公司禁止开发商“引导”用户绕过苹果应用内系统进行购买，违反了加州的反不正当竞争法。为此，法院对苹果支付管控下了永久禁令，要求苹果公司允许应用程序开发商提供其他购买渠道。【19】2021年9月12日，Epic Games 公司向美国加州第九巡回上诉法院提出上诉。2023年4月25日，美国加州第九巡回上诉法院作出二审判决，维持了 Yvonne Gonzalez Rogers 的大部分裁决，认为苹果公司并未违反反垄断法，但应允许应用开发者在苹果App Store内提供其他购买渠道。【20】此后，苹果和 Epic Games 均向美国最高法院提起上诉，但2024年1月16日，最高法院宣布拒绝审理此案。这意味着最初的裁决和上诉法院同意的裁决直接生效，苹果必须遵守该命令中要求其更改App Store规则的部分。
在英国，2023年7月24日，英国1500余家应用开发商就“苹果税”问题向苹果提起7.85亿英镑（约人民币72亿元）的反垄断集体诉讼，指控其滥用iPhone和iPad设备应用程序分发市场上的支配地位，实施了不公平的高价行为。2024年1月，苹果公司对该诉讼提起上诉。2024年4月12日，英国竞争上诉法庭（Competition Appeal Tribunal）裁定苹果公司败诉，法院认为应用开发商有合理的理由和证据证明“苹果向位于英国的应用开发商收取的其与英国以外的商店进行的商业交易的佣金过高，确实构成了在英国实施的行为”，法院裁定苹果必须赔偿近6.3亿至7.85亿英镑（约10亿美元），该赔偿金是根据“在没有所谓的过高收费（假设它被转嫁给消费者）的情况下，因销售损失而产生的损失”和复利计算得出的。【21】
2024年5月30日，上海知识产权法院就消费者金某诉苹果公司收取30%的“苹果税”以及强制使用苹果支付系统构成滥用市场支配地位一案作出一审判决，法院认定，苹果公司在iOS系统下的应用交易平台这一相关市场上具有市场支配地位，但并未滥用该地位。苹果收取“苹果税”是其商业模式的一部分，并未排除其他支付方式，也没有强制开发者使用苹果支付系统。【22】截至本文发表时，苹果已向最高人民法院提出上诉。
除了上述已经审判的司法案件外，尚有部分国家的案件处于司法过程中。2019年3月13日，瑞典音乐流媒体公司Spotify向欧盟委员会提起反垄断诉讼，称苹果公司强制用户使用苹果的应用内购买系统，并限制应用开发者告知iPhone 和 iPad 用户在App外存在更便宜的替代选项，这一行为可能扭曲了音乐流媒体市场的竞争。除了Spotify之外，日本乐天集团也在欧盟提出了针对苹果的反垄断诉讼。【23】2024年3月21日，美国司法部反垄断部门与加州、纽约等16个州对苹果提起反垄断诉讼，指控苹果垄断或试图垄断美国智能手机和高性能手机市场，违反了《谢尔曼法案》第2条和新泽西等州的反垄断法案相关条款，构成滥用市场支配地位。苹果被指控滥用市场支配地位的行为包括向App创建和分发施加合同限制、费用和税，利用智能手机生态系统中的API和其他关键访问节点来控制第三方的行为和创新，阻碍跨平台智能手表的发展，加大消费者转换到竞品的障碍等。这些行为损害了竞争过程，削弱竞品，导致用户选择更少、价格和费用更高、质量更差、创新更少，延迟抑制了跨平台技术的出现，免除了苹果的竞争压力。【24】2022年6月29日，澳大利亚苹果用户起诉苹果公司利用其市场力量强迫应用开发者使用他们的支付系统，导致消费者支付更高的价格。【25】2021年6月24日，法国政府起诉苹果公司，指控其对App Store上的应用开发商和初创企业滥用合同条款，设置不公平条件，造成双方权利和义务严重失衡。【26】
三、立法：
欧盟、韩国一马当先，
英国、印度、日本、美国紧跟其后
针对苹果公司的上述行为，除了监管机关和个人诉讼方面的事后救济之外，也有部分国家的立法机关希望通过立法的事前救济措施来规制苹果公司的行为。
2022年7月18日，欧盟27个成员国一致批准通过《数字市场法》（Digital Markets Act，DMA）。2022年11月1日，DMA 生效。DMA 通过事前规定“守门人”的定性和定量标准将守门人平台从一般平台中划分出来，并为守门人平台事前规定了一整套强制义务来针对平台进行分类治理。其中，关于守门人义务的第5（7）条规定：
“在使用守门人核心平台服务的企业用户提供服务的情况下，守门人不得要求终端用户或企业用户使用、提供或互操作守门人提供的认证服务、网络浏览器引擎或支付服务、或支持支付服务条款的技术服务，如应用内购买的支付系统”
和第5（4）条规定的：
“守门人应当免费允许企业用户传递和促进（包括以不同的交易条件）与其通过核心平台服务或其他渠道获取的终端用户之间的交易，并应当免费允许企业用户与这些终端用户达成合同，而不论终端用户是否以达成合同为目的使用守门人的核心平台服务”
直接针对的就是苹果应用内支付行为和反引导行为，若“守门人”不遵守法案规定，将会面临最高全球营业额10%的罚款。【27】
2021年8月31日，韩国国会通过《电信业务法》，禁止应用商店运营者强制应用开发者使用它们指定的支付系统，禁止运营者不合理地拖延应用程序的批准或从市场上移除应用程序，违反规定的公司可能会被韩国通信委员会处以最高达其韩国收入3%的罚款。该法案将使韩国成为第一个对谷歌和苹果的支付政策实施限制的国家。【28】
2024年6月4日，英国国会通过《数字市场、竞争和消费者法》（Digital Markets, Competition and Consumers Bill）。该法案新授权英国公平竞争与市场管理局（CMA）认定违反消费者法律的行为而无需将每个案件都提交法庭，扩大对违法的企业最高处以其全球营业额10%的罚款的权限。本次法案修订强化调查和执法权力，意味着CMA将更快、更灵活地进行竞争调查，识别和阻止非法的反竞争行为。【29】
除了上述已经正式出台的立法文件之外，目前正在过程中并且有很大概率出台的立法动作有：2024年4月26日，日本内阁批准《促进特定智能手机软件竞争法案》（Act on Promotion of Competition Related to Specified Smartphone Software），法案有望在本届国会获得通过成为正式法律，并于之后的1年半之内正式实施。法案针对谷歌、苹果等IT巨头制定多项强制性措施，包括要求苹果公司不得阻止第三方供应商提供自己的应用程序商店，以及指定供应商不得阻止其用户使用第三方计费系统等。【30】
2024年3月12日，印度企业事务部（the Ministry of Corporate Affairs）发布《数字竞争法草案》（Draft Digital Competition Bill）并公开征求意见。该草案界定了系统重要性数字企业（Systemically Significant Digital Enterprises, SSDE）和关联数字企业（Associate Digital Enterprise，ADE），并规定了它们的特殊义务。法律义务包括不得限制第三方应用程序的使用，即不应限制或阻碍用户在其平台上下载、安装、操作或使用第三方应用程序或其他软件，并应允许用户选择和更改默认设置；不得实施反引导政策，即不应限制平台内商户与其终端用户沟通、向其终端用户推介优惠、引导终端用户使用其自身或第三方服务，除非此类限制与SSDE的核心数字服务密不可分。【31】
2021年8月11日，美国议员理查德·布卢门撒尔（Richard Blumenthal）、玛莎·布莱克本（Marsha Blackburn）、艾米·克洛布查尔（Amy Klobuchar）提出了一项针对苹果和谷歌的《开放应用市场法案》（Open App Markets Act）。2022年2月3日，美国参议院司法委员会达成了两党合作协议，以20:2的投票通过了《开放应用市场法案》。该法案将有效地允许应用开发者规避苹果目前对通过其应用商店购买的产品收取15-30%的费用。该法案将阻止“相关公司”及其应用商店要求开发者使用其应用内支付系统作为在应用商店发布的条件，允许消费者下载第三方应用程序或第三方商店，并隐藏或删除预装在其设备上的应用程序或应用程序商店，禁止所涉公司因开发者以不同的价格、或不同的销售条件、在不同的应用商店、或使用不同的支付方式列出其应用而“采取惩罚性行动或以其他方式对其施加较不利的条款和条件”。【32】
四、评议
综上，全球部分国家开始针对苹果公司收取“苹果税”这套商业模式的合法性进行挑战或给出否定评价，而苹果公司也在时刻调整其在不同司法辖区的平台政策或苹果税费率。作为一家全球性的国际企业，苹果公司如何一方面保证其在应对一国的立法、执法或司法的处罚结果时，避免其他国家的监管机关效仿；如何另一方面保证其政策在全球不一致时面临当地消费者群体的声誉压力，已经成为苹果公司现在需要处理的权衡难题。苹果公司最希望地当然是继续保持这一商业模式能够持续在全球各大法律辖区获得认可，毕竟其能够持续给其创造几乎是无风险利润。但当如今法律或政策裂缝越来越大的情况下，苹果公司依然应激式的调整回应，也开始显得捉襟见肘，可能到了迫切需要改变策略的时候。回到我国执法或司法辖区，个别用户针对苹果公司的挑战可能无法对其形成真正的威胁，特别是考虑到苹果公司在国内产业链中的特殊地位。但在全球各大执法或司法辖区开始进行实际执法或司法的背景下，我国立法或执法也应当开始认真去判断上述“苹果税”给竞争对手、消费者、产业上下游商家，甚至整个数字经济生态带来的正向或负向利益，并从事前治理的角度制定相关的预选方案，以避免当相关方利益的极端不公平引发产业生态的扭曲或变形，从而造成产业整体上压制效率或创新的现象发生。尽管上海知识产权法院这一个案的出现无法反映整体上的利益失衡，但至少从侧面也说明苹果公司在国内的策略引发了公众或不同利益方不同意见的表达或诉求。注释
【1】花子健：《被马斯克吐槽的”苹果税”，最高税率就是在中国》，载微信公众号“电厂”，https://36kr.com/p/2779815577486212，2024年5月17日上传。
【2】European Commssion, Commission fines Apple over €1.8 billion over abusive App store rules for music streaming providers, at https://ec.europa.eu/commission/presscorner/detail/en/ip_24_1161, Last visited on June 24, 2024.
【3】European Commssion, Commission sends preliminary findings to Apple and opens additional non-compliance investigation against Apple under the Digital Markets Act, at https://digital-strategy.ec.europa.eu/en/news/commission-sends-preliminary-findings-Apple-and-opens-additional-non-compliance-investigation, Last visited on June 24, 2024.
【4】European Commssion, Commission opens non-compliance investigations against Alphabet, Apple and Meta under the Digital Markets Act, at https://digital-markets-act.ec.europa.eu/commission-opens-non-compliance-investigations-against-alphabet-Apple-and-meta-under-digital-markets-2024-03-25_en, Last visited on June 24, 2024.
【5】Subcommittee on Antitrust, Commercial, and Administrative Law of the Committee on the Judiciary, Investigation of Competition in Digital Markets, October 6, 2020.
【6】Stephen Nellis, U.S. senators question Apple and Google on App store dominance, at https://www.reuters.com/world/us/top-antitrust-us-senator-says-Apples-airtags-news-is-timely-2021-04-21/, Last visited on June 26, 2024.
【7】The Netherlands Authority for Consumers and Markets, ACM to assess adjusted proposal of Apple regarding its conditions for dating Apps, at https://www.acm.nl/en/publications/acm-assess-adjusted-proposal-Apple-regarding-its-conditions-dating-Apps, Last visited on June 26, 2024.
【8】《刘烈宏出席2024年全球数字经济大会：把握经济发展新机遇》，载微信公众号“数据要素社”，https://mp.weixin.qq.com/s/ysLkl9p8EX_OfGy1e0kcdA，2024年7月2日上传。
【9】Apple, Further updates on StoreKit External Entitlement for dating Apps in the Netherlands storefront, at https://developer.Apple.com/news/?id=3bttqj0z, Last visited on July 2 , 2024.
【10】Federal Antimonopoly Service of the Russian Federation, Fas imposed 1.1 billion rub fine on Apple, at https://en.fas.gov.ru/press-center/news/detail.html?id=55646, Last visited on July 2 , 2024.
【11】Korea Communications Commission, KCC Contemplating up to 68 Billion Won Penalty Surcharge and Corrective Measures for Google and Apple, at https://eng.kcc.go.kr/user.do?mode=view&page=E04010000&dc=E04010000&boardId=1058&cp=3&boardSeq=57618, Last visited on July 2 , 2024.
【12】Bundeskartellamt, Proceeding against Apple based on new rules for large digital companies (Section 19a(1) GWB) – Bundeskartellamt examines Apple’s significance for competition across markets, at https://www.bundeskartellamt.de/SharedDocs/Meldung/EN/Pressemitteilungen/2021/21_06_2021_Apple.html;jsessionid=89E0DD0269D6C729FA5AD4AC93F51CA1.1_cid390?nn=3591568, Last visited on July 2 , 2024.
【13】UK Government, CMA investigates Apple over suspected anti-competitive behaviour, at https://www.gov.uk/government/news/cma-investigates-Apple-over-suspected-anti-competitive-behaviour, Last visited on July 2 , 2024.
【14】Apple, Japan Fair Trade Commission closes App Store investigation, at https://www.Apple.com/newsroom/2021/09/japan-fair-trade-commission-closes-App-store-investigation/, Last visited on July 2 , 2024.
【15】Aditya Kalra and Abhirup Roy, Indias antitrust body orders probe into Apple over alleged abuse of App market, at https://www.reuters.com/world/india/indias-antitrust-body-orders-probe-into-Apple-over-alleged-abuse-App-market-2021-12-31/, Last visited on July 2 , 2024.
【16】Rekabet, Apple inc ve Apple teknoloji ve satis li, at https://www.rekabet.gov.tr/tr/Guncel/Apple-inc-ve-Apple-teknoloji-ve-satis-li-013f35240324ef1193cb0050568585c9Apple, Last visited on July 2 , 2024.
【17】The Washington Post, Apple settlement in developers’ court case won’t lessen the political heat, at https://www.washingtonpost.com/technology/2021/08/27/Apple-developer-settlement-react/, Last visited on July 2 , 2024.
【18】Epic Games v. Apple, Complaint for Injunctive Relief, https://cdn2.unrealengine.com/Apple-complaint-734589783.pdf.
【19】Epic Games v. Apple, Rule 52 Order After Trial on the Merits.
【20】Epic Games v. Apple, No. 21-16506 D.C. No. 4:20-cv-05640-YGR.
【21】Dr Sean Ennis v. Apple, Case No: 1601/7/7/23.
【22】上海知识产权法院（2021）沪73知民初220号判决书。
【23】Spotify, Consumers and Innovators Win on a Level Playing Field, at https://newsroom.spotify.com/2019-03-13/consumers-and-innovators-win-on-a-level-playing-field/, Last visited on July 2 , 2024.
【24】Laura Bratton, Apple says the DOJs antitrust lawsuit is misleading, at https://qz.com/Apple-doj-antitrust-lawsuit-iphone-Apps-imessage-1851375442, Last visited on July 2 , 2024.
【25】Maurice Blackburn Lawyers, Australian class action lawyers suing Apple, Google welcome Epic US victory, at https://www.mauriceblackburn.com.au/media-centre/media-statements/2023/australian-class-action-lawyers-suing-Apple-google-welcome-epic-us-victory/, Last visited on July 2 , 2024.
【26】Stephen Warwick, French lawsuit against abusive Apple developer contracts calling in September, at https://www.imore.com/french-lawsuit-against-abusive-Apple-developer-contracts-calling-september, Last visited on July 2 , 2024.
【27】欧盟《数字市场法》第5条。
【28】The Wall Street Journal, Google, Apple Hit by First Law Threatening Dominance Over App-Store Payments, at https://www.wsj.com/articles/google-Apple-hit-in-south-korea-by-worlds-first-law-ending-their-dominance-over-App-store-payments-11630403335, Last visited on July 2 , 2024.
【29】UK Parliament, Digital Markets, Competition and Consumers Act 2024, at https://bills.parliament.uk/bills/3453, Last visited on July 2 , 2024.
【30】Japan Fair Trade Commssion, Cabinet Decision on the Bill for the Act on Promotion of Competition for Specified Smartphone Software, at https://www.jftc.go.jp/en/pressreleases/yearly-2024/April/240426.html, Last visited on July 2 , 2024.
【31】Ministry of Corporate Affairs Government of India, Report of the Committee on Digital Competition Law, at https://www.mca.gov.in/bin/dms/getdocument?mds=gzGtvSkE3zIVhAuBe2pbow%253D%253D&type=open, Last visited on July 2 , 2024.
【32】Lauren Feiner, Bipartisan bill targets Apple and Google’s ability to profit from App stores, at https://www.cnbc.com/2021/08/11/bipartisan-bill-targets-Apple-and-googles-ability-to-profit-from-App-stores.html, Last visited on July 2 , 2024.
（本文仅代表作者观点，不代表知产力立场）封面来源 | Pixabay往期热文本文 zblog模板 原创，转载保留链接！网址：http://fsxxzx.com/post/5057.html
1.本站遵循行业规范，任何转载的稿件都会明确标注作者和来源；2.本站的原创文章，请转载时务必注明文章作者和来源，不尊重原创的行为我们将追究责任；3.作者投稿可能会经我们编辑修改或补充。
